星夜

我們的祖先花費無數的夜晚在觀察天空。任何指引我們走出黑暗的光芒都是值得崇拜的，因此我們崇拜星體。如今我們鮮少觀望夜空，但仍持續祈禱避開不幸。19世紀，馬塞利諾·德·索圖拉(Marcelino de Sautuola)在西班牙首次發現阿爾塔米拉洞穴，一個宏偉的洞穴畫，當時的學術社群認為那是個騙局。原始的穴居人怎麼可能畫出如此精準、複雜且美麗的畫作？

人類的好奇無法無邊；我們能夠從模式中找出定律、從混亂中找出秩序，以預測和掌控。理性，就像星星，讓人類安全度過數億個夜晚，而那些壁畫不過是早期人類智慧的莊嚴表現。我們用來描述和預測現實的方法已然超脫繪畫、書寫，後來的科學方法比那更為複雜。在人類智慧的領導人中，維爾納·海森堡(Werner Heisenberg)，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，在量子力學上的成就從根本上改變了人們的認知。儘管如此，就像早期的祖先一樣，每獲得一道解答就會延伸出另一道問題，海森堡就有一個困擾：湍流(Turbulence)。湍流仍是物理學中未能解決的問題之一，科學無法完全掌握，因此難以預測和呈現。湍流是一種可觀的混沌運動流，透過潛艇可以從水中觀察，還可以從機翼上感受到它，或是，你可以在梵谷的《星夜》欣賞它。是的，你絕對不可置信....1889年的6月梵谷在收容所的窗邊創造了這幅畫。自從失去了左耳後，這名畫家便自願前往該處。我們只能臆測這樣一位喜好美麗事物的天才一定有所感受——夜裡的隱士，為了自身安全，在幽閉的環境裡，獨自一人以他的想像力來釐清一切。這難道跟古代穴居人有甚麼不同嗎？怎麼會有人能夠依靠直覺完美地揭示自然界中最無解的力學現象？

這並非是第一次透過簡單的事物來詮釋深刻的自然現象的案例：1202年斐波那契(Fibonacci)描述了理想狀況下兔子的族群成長規律，他並不知曉自己揭示了自然界中從生物學到宇宙運行的密碼—斐波那契數列。我們常認為自己是理性的主人，但事實上我們是人類，始終無法超出人性所能理解的範疇，甚至認為大腦所創造的瘋狂抽象物得以塑造現實世界。在歐洲核子研究中心科學家認為，對於未來的智能來說，可能只是在洞穴裡畫畫的猴子。